虽然迄今为止只有王军霞单方面的说法,但她的话却得到了普遍的相信与认同。因为这与外界对马俊仁的固有印象一脉相承。无论是队员的自述,还是赵瑜的报告文学《马家军调查》,抑或在1994年的“马家军兵变”的各路报道中,马俊仁都被描绘成一个暴君,“马家军”是他以个人威权统治起来的“小国家”:他随意打骂队员,发现队员私藏的杂志书籍便先撕后烧,用锤子砸烂随身听和磁带,不许与外界随意通信,不许与媒体或领导接触,不许与男性接触,更不能恋爱……一个广为人知的往事是,刘东在七运会上以例假为由不愿参赛,被马俊仁迅速反驳,“我说你别唬我,你的例假半个月前我就给你调过去了,没这能耐我就不当你的教练了!”
身处其中的人,都自觉或不自觉地签署了一份不成文的契约,以身体的健康和个人的自由为代价,换取在跑道上提升个人命运的机会。而无论成功还是失败,她们都将面临更艰难的考验,那就是如何离开马俊仁。随着“马家军”的队员们年龄的增长、荣誉的累加,尤其是对高强度训练的不堪承受,她们对于个人尊严与自由的需求已经超出了马俊仁可以给予的极限,逃离是必然的选择。而对于习惯将他人命运和尊严掌控于股掌之间的人,这无疑是比拿不到冠军更大的挑衅。
离开是困难的。一方面,她们会面临昔日“族长”气急败坏的穷追不舍——一如《武侠》中王羽对甄子丹的千里“追杀”;更要命的是,外部环境对她们也并不接纳,甚至排斥。王媛花了三年才拿回自己的人事档案,失业在家多年;王军霞自述遭遇停伙和截信被迫提前退役、甚至“株连”教练毛德镇的遭遇,则是最新的佐证。